由新冠病毒疫情引发的思考

2019年冬季，中国湖北武汉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目前新冠病毒肆虐猖獗，新冠疫情的发展令人担忧。截至目前，全球感染新冠病毒的病例已超过265万人，死亡人数接近19万。世界卫生组织已将由新型冠状病毒在人群中引发的疾病正式命名为COVID-19。

新冠疫情的突发，促使各国的科研人员开始着手研制新冠病毒疫苗及抗新冠病毒的药物。目前一些候选新冠疫苗已相继进入人体试验阶段，而抗新冠病毒药物的研制也在迅速展开。磷酸氯喹、硫酸羟氯喹和美国吉利德公司研发的瑞德西韦(Remdesivir)均已被用来测试治疗COVID-19的效果，而实际被测试的药物则远不止于此。尽管这样，人们仍需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对研发新冠疫苗和抗新冠病毒药物所将面临的困难及长期性应有所认识，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下面简单谈一下个人的粗浅看法，希望能抛砖引玉，促使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目前研制的新冠疫苗主要是基于新冠病毒包膜上的刺突(Spike)蛋白，因为刺突蛋白能直接结合易感细胞表面的受体，即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 (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2,ACE2)，帮助病毒进入细胞。除了刺突蛋白外，新冠病毒的包膜上还镶嵌有外膜蛋白E及膜蛋白M，而后者是新冠病毒颗粒中含量最高的病毒蛋白。E蛋白和M蛋白是否也应作为新冠疫苗的成分，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此外，人们十分关注候选新冠疫苗能否刺激人体产生中和病毒的抗体，而关于新冠疫苗本身能否刺激产生T细胞免疫以及能否诱发人呼吸道粘膜产生分泌型的IgA抗体等问题亦不容忽视。

近来注意到有些新冠疫苗的人体试验是通过肌肉注射进行的，其免疫效果如何仍有待观察。经肌肉注射疫苗可能并非新冠疫苗免疫接种的最佳途径，因为新冠病毒主要是通过呼吸道感染人，而有效的病毒疫苗常需要通过病毒感染人体的自然途径来进行免疫接种。目前中国新冠疫苗的研发采用了多种方式，即灭活疫苗、核酸疫苗、基因工程蛋白亚单位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和减毒流感病毒载体活疫苗这五条技术路线。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减毒流感病毒载体活疫苗应归类于重组病毒疫苗，而非真正的减毒新冠病毒活疫苗。迄今为止，预防人类病毒传染性疾病最有效的疫苗大多是减毒活疫苗，例如天花疫苗、麻疹疫苗、甲型肝炎疫苗及日本脑炎疫苗等。由于减毒活疫苗的研发周期较长，目前研发的新冠疫苗似乎并未认真考虑减毒新冠活疫苗的形式。从长期来看，新冠疫苗的研发类型应当包括减毒活疫苗。

目前抗新冠病毒药物的研发相对比较乐观，虽然羟氯喹的临床效果欠佳，但药物瑞德西韦的疗效似乎不错。近期的恒河猴试验表明，在新冠病毒感染动物的早期就注射瑞德西韦，能有效抑制病毒繁殖、防止病情恶化。瑞德西韦的临床人体试验结果初步显示，药物能减轻患者的发热和呼吸道症状。

虽然新冠病毒最先侵犯人体的呼吸道粘膜及肺部，但病毒经局部繁殖扩增后，能很快播散到其它器官，例如心脏、肾、肠道及脑部等，造成部分器官衰竭。这可能与这些器官中的组织细胞表面含有丰富的病毒受体ACE2有关。一些研究人员认为，新冠病毒对器官的损害与细胞因子风暴(Cytokine storm)所引起的人体过度免疫反应有关。在此情况下，人体会产生过量的炎症因子去攻击体内的正常细胞，造成细胞和组织的严重损害。因此，抑制人体免疫反应的药物或许能在治疗新冠病毒方面派上用场。目前比较有希望的两个药物是治疗类风湿关节炎的托珠单抗(Actemra)及环孢菌素。

其实瑞德西韦并非是针对新冠病毒所研制的特异性药物，它的研发初衷是为了抑制埃博拉(Ebola)病毒的繁殖。此次瑞德西韦用于治疗新冠病毒，多少有些歪打正着。由于新冠病毒的致病机制至今还是个谜，所以当前仍需要继续研发与瑞德西韦抗病毒机制不同的、能作用于新冠病毒生活周期不同阶段的、特异性更强的药物。同时还应研究和探索新的方法来阻断新冠病毒从肺部向其它脏器播散。

虽然现已初步建立了新冠病毒感染的恒河猴模型，但人们对新冠疫苗的研发仍不能过于盲目乐观，而应把困难和问题想得更多一些、看得更复杂一点。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病毒和新冠病毒都属于冠状病毒，它们之间有不少相似之处。SARS发生于2002年，但至今仍未见有效的SARS疫苗问世。同样，自20世纪80年代初发现艾滋病病毒以来，基于艾滋病毒外膜蛋白和其它蛋白的疫苗研究工作从未终止过，但到目前为止尚未研发出真正有效的艾滋病疫苗，而不少病毒性感染疾病至今仍缺乏有效的疫苗，说都明病毒疫苗的研发工作并非一蹴而就，而新冠疫苗的研制也将是任重道远，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基础和临床方面的研究。

笔者认为，深入研究新冠病毒的致病机制、建立对新冠病毒易感的细胞株以及动物感染模型等，将有助于找出抑制新冠病毒复制繁殖的有效办法，促进预防和治疗新冠病毒的疫苗和药物的研发。衷心地希望病毒学家、免疫学家和疫苗学家等多学科的研究人员能齐心协力共同合作，艰苦奋战攻克难关，争取早日研制出战胜新冠疾病的疫苗、药物和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