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什么东西？人性就是从野蛮到文明？还是由文明到野蛮？似乎是多余的问题，但要真正回答起来几人能够解释清楚？
最近在大华府各媒体上出现最多的就是对话剧《文明的野蛮人》的评说，这出戏是法国剧作家 Yasmina Reza的名剧，已在十多个国家上演。剧中没有恶棍，没有阴谋，没有极端，没有绝境心理，有的只是四个衣冠楚楚绅士淑女之间从头至尾的唧唧歪歪，无非是两个并未出场的孩子打架，一个孩子打掉了另一个孩子的两颗门牙。两个家庭说说这事情，凑在一起导致苦恼抱怨大爆发，似乎没有什么高大上。
可就是这一地鸡毛的琐事，展现了一个人的多面性，从孩子教育问题，到苏丹达尔富尔局势，双方交火的战线持续不断的变化着。正在写作南苏丹人道主义危机的Rose Li ，在上升的人权问题上，自以为占据道德制高点，在Jennifer Wang眼里可是不屑一顾，一阵呕吐吐出了人性的污浊。
和剧情一样，似乎每个人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自以为自己的价值观可以凌驾他人的一切。和平爱好者看不惯学校帮派；动物保护者看不惯抛弃仓鼠；利益至上者看不惯道德说教；平等主义者看不惯职业歧视。夫妻双方一旦不能一致对外，就反过来激化着内部矛盾。
于是，各种平日里隐藏着的矛盾浮出了水面，平素性格里压抑着的一面也暴露无遗，他们从家庭责任吵到社会责任，从职业偏见波及个性差异，从教育方式扩展到世界观，吵得酣畅淋漓、乌烟瘴气，却不可能有结论。
仔细想想，我们真实生活中实在不缺少这样的人，就算是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而粗口相向，所谓文明的外衣因一瓶红酒而被扒下，优雅的鲜花碎了一地，文明变成了野蛮，还原了动物的本性。
此剧的原名直译是《杀戮之神》，作者用此名自有她的道理，杀戮是人之恶，语言的暴力，一种价值观的冲突，每个人持着道德之剑互相砍杀，刀光剑影之中不见血肉横飞，只有满屋的酒气和一地的呕吐物。这是否也算一种精神杀戮？
Rose Li在写一部苏丹达尔富达种族大屠杀的书，当年全世界都在强烈谴责野蛮的种族大屠杀，而有的国家却为本国的利益不断进行军援，在高唱世界和平的同时与屠杀者站在一起，人性之善之恶再次交织在一起，此时的人性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的老祖宗开口说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胸佩十字架发动战争，有人手持古兰经制造恐怖，文明社会需要道德良心，更需要法治，否则，人性之恶就会萌发。David 说：“我相信有一个杀戮之神的存在。自古以来，是他在统治，从未间断”。人们从暴力杀戮中缓慢地走向文明，而由文明返回到野蛮确是迅雷不及掩耳。希特勒之于德国，“文革”之于中国，为一种族的存在而对另一种族的屠杀，概莫例外。
剧中的两个家庭都属于中产阶级，Jennifer 的丈夫David 则是一个忙碌的律师，他的手机一刻不停地响着，他旁若无人地接听，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而Rose 的丈夫 Michael Li是一个卖浴缸配件的人，属于唯唯诺诺的典型中国式“妻管严”，他们酒后所吐露出的也是当代中产阶级的烦恼，这烦恼是世界性的。美国的中产阶级财产缩水，中国的中产阶级面对权力腐败与潜规则，不会争取规则的透明、权利的公平，只是希望自己在潜规则中获得优势……他们没有对正义的终极追求，人性在此啥也不是。
注重生活品质的鲜花，和David 的手机一样惨遭Jennifer的毒手。甜点、咖啡、红酒和香烟，在让人物获得情绪释放的同时，更让人们看到人性的多面性。在性本恶和没有约束的权力面前，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不是所有的小溪都变为浊浪，但在浊浪扑面而来时，好多清澈的小溪也汇成浊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完全白搭，讨论不会导致世界的任何改变。这是否属于黑色幽默？
感谢导演姚远先生选中了这个剧本，感谢姚远和三位演员激情的表演，作为业余演员，他们为上演这部触动心灵的话剧付出了许多。它让我们停下匆匆脚步，想想自己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人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套用一句时髦话：“想多了头疼，想通了心疼”06/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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