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中药必须辩证论治 ——由“双黄连口服液”脱销说开去

这两天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在疯抢一种叫“双黄连口服液”的中成药。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2020年1月31日，有媒体报道中科院上海药物所和武汉病毒所联合研究初步发现，中成药双黄连口服液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

他们的报道部分段落是这样的：近日，经过中科院上海药物所和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联合研究，研究人员初步发现中成药双黄连口服液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现代医学研究认为，双黄连口服液具有广谱抗病毒、抑菌、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的作用，是目前有效的广谱抗病毒药物之一。

在这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肆虐，人们谈之色变之时，这样突然间就有了抑制病毒的有效药物，而且还是“目前有效的广谱抗病毒药物”，于是乎“此消息一出后，淘宝、京东在内多个线上电商平台双黄连口服液迅速脱销，线下药店相关产品也被抢购一空。甚至有消息称兽用双黄连口服液一度也被抢购。”的火爆现象。

药物是脱销了，但是对于预防与治疗这新型冠状病毒有没有作用呢？我看未必！如果不加辩证的来用药，不分体质的来用药，这种药服用之后，不仅起不到相应的作用，而且还会加重病情，甚至变生他病！

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来看这次新型冠状病毒产生的原因及发病特点。病发于冬季，而且主要是从冬至（2019年12月22日）开始，经历了小寒（2020年1月6日）、大寒节气（2020年1月20日），这个时间段是一个高发期。按照“冬九九”来看，发病正值“一九”前后（2019年12月22日~2019年12月30日）。所以，在这个季节，“寒”邪是毫无疑问的。对于“湿”，武汉的湿气本来就挺大，今年尤甚。以往这个时候，武汉开始降雪了。我们查了一下，2020年1月到今天为止，阴雨绵绵天气持续了16天，湿气非常重，这也是一种反常的天气。“非其时而有其气”，该特别冷的时候反倒不冷，该下雪的时候反而下雨，就容易出现瘟疫。“疫”本身是指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寒湿（瘟）疫”，之所以加“瘟”字，是为了更加准确地反映病名。因为武汉今年是个暖冬，这个“瘟”字反映了当寒反暖的意思，它是在一种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一种气候、物候下形成的。

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高级专家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仝小林教授对此病有独到的看法，他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当属“寒湿（瘟）疫”，是感受寒湿疫毒而发病。

仝小林教授认为此病病性上属于阴病。《黄帝内经》讲“察色按脉，先别阴阳”，阳病、阴病的性质、发展和转归是完全不同的。若为温疫或湿瘟，病性上属于阳病，结局是伤阴，是以伤阴为主线。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由寒湿之疫邪引起，病性上属于阴病，是以伤阳为主线。所以在治法上，一定是针对寒和湿。具体来说，因为寒邪被湿邪所抑遏，治疗寒邪，要温散、透邪，用辛温解表之法。治疗湿邪，要芳香避秽化浊。这是一个大的原则。在分期上，高级专家组的意见基本一致，就是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分为四期，即早期、中期、晚期及恢复期。我认为各个时期的证候如下：早期为寒湿袭肺碍脾，中期为寒湿阻肺困脾，晚期为寒湿闭肺伤脾（内闭外脱），恢复期为肺脾气虚。

认清病因病性之后，用药也就有了指导思想，因此国家卫生健康委发布的《第四版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诊疗方案》中中医在用药上，总的原则是散寒除湿，避秽化浊。早期可以用藿香正气散、神术散、达原饮等，中期用宣白承气汤、藿朴夏苓汤等，晚期用参附四逆汤或加苏合香丸等，恢复期用六君子汤、理中汤等。

这种用药思维在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有没有效果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两天我们就看到北京的很多医院采用中医的治疗方法，很多患者都已好转或已康复出院了。

河南省被网友称为这次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最核硬的省份”，他们之所以这样称，一是因为河南省预防工作做的好，二是因为他们最早就倡导中医介入，使用中医治疗方案。我们来看一篇题为“河南通许县人民医院使用中医经方治疗新冠肺炎患者疗效显著”的报道：河南开封通许县人民医院接诊了十多名疑似武汉肺炎的病人，坚持以中医方法来救治，目前都已经稳定恢复，化验检查均在正常范围，其中两位被正式确诊为武汉肺炎，也已经好转。通许人民医院整理出来的基本参考流程如下：
（1）如果肺部CT无异常阴影，单纯低热、咳嗽、流清鼻涕，给予葛根汤（根据病人临床症状调整用药）
（2）如果肺部CT无异常阴影，高烧，体温38℃以上，无论有没有咳嗽、咳痰等，给予射干麻黄汤加大青龙汤（根据病人临床症状调整用药）
（3）如果肺部CT有异常阴影，肺部有感染情况，给予泽漆汤加茯苓四逆汤，或射干麻黄汤加千金苇茎汤（根据病人临床症状调整用药）
（4）这次两个已经正式确诊的病例，发烧、咳嗽、肺部CT有片状阴影，服用大青龙汤、射干麻黄汤、千金苇茎汤加减两剂后，改服用泽漆汤加茯苓四逆汤加减。病人体温恢复到36.5℃，肺部CT及化验检查均在正常范围。

他们的治疗思路与方案与仝小林教授的方案是基本一致的，通许县重视用麻黄、附子等辛温药物，说明这些病例多属于寒性。寒则伤阳，非用辛温不可。其中也用到茯苓四逆汤，说明是三阴病证，邪在少阴与阳虚体质兼有寒湿病邪侵袭相关。

那么这个“双黄连口服液”又是一种什么药物呢？安徽省临泉县的著名中医师王曙光先生认为双黄连是苦寒类清热解毒药，此类药包括金银花、黄芩、连翘等，大都是清解里热的药物，虽有清热解毒(此毒并非西医之病毒)功效，但必须辨证用药，如果没有阳明里证热邪或热毒入里的病证发生，是不能滥用的。由此可见，“双黄连口服液”是一种苦寒清热的药物，它对于那些有实热的患者，阴虚火旺的患者服了之后有良好的预防和治疗作用。但如果你的体质是阳虚阴寒的，平常火力不足的，再去清火，那只能是雪上加霜，加重病情。这个我们不可不知！

王曙光先生还强调中医治病必须因人而异，因时而异，讲求辩证论治。中医辨证论治的法则是:病在表而没入里，是不能用治里的方药的，否则会引邪入里，会伤脾败胃，伤损正常人的胃气，也就是伤损人体阳气。正常人没病的时候随便喝这类药，是不利于增强体质而预防流行病的。目前治疗新冠肺既使应用清热解毒类药也须辨证，何况还没有得病的正常人呢？怎能用这药预防呢？对于小儿和中老年人，特别是体虚易感人群，或有慢性基础病(如心脑血管病、糖尿病)等人，正气，也可以说阳气(即现代医学所谓免疫防御功能)本就相对不足，可以预防用药，但原则是这个预防药应是扶正气、保胃气、祛湿气、养津液的比较平和的方药，服后能恰到好处地调和人体阴阳气血、健胃气而固表，中医经典讲，“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只有扶正固本才能防邪外侵。而不用什么清热解毒的药徒伤阳气，损害正气。

因此面对疾病，我们不能被误导，不要人云亦云、上当受骗。另外也希望有关研究部门在这个特殊时期向外发消息时慎重一些，严谨一些，不要将一些研究的初步现象过早下结论。在发布信息时也要注意药物的适用对象及禁忌特征，如这“双黄连口服液”可以抑制病毒应当标明适用火热体质而非虚寒体质等等，这才是真正的科学态度，这才是对人民真正的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