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警队的下一个目的：收复芝加哥！”一度冲突气氛暂歇的美国反警暴抗争，上周在奥勒冈州的波特兰市，再度爆发重大争议。一批未配带识别证、配戴重装镇暴装备，却又拒绝表明所属单位的“神秘联邦干员”，在未经地方政府的邀请下于街头“主动执法”，并发生多起暴揍阵压、以无牌警车捕捉示威者的重大争议。目前这批神秘的“联邦部队”，已被官方证实是美国国土安全部以“守护联邦官署”为名派出的混成特遣队。但相关作为尽管引发地方政府、示威民众与国会民主党团严正的“违宪”谴责，风头上的总统川普却仍强硬表态，并强调国土安全部的混成部队正准备开进纽约、芝加哥，“代替那些纵容无政府主义暴动的民主党自由派左胶，重整街头秩序、清烂摊！”
波特兰街头的“联邦秘密警察”争议，最早始于7月中旬。大批因明尼苏达州黑人市民——乔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警暴死亡案——而走上街头的抗议民众，仍持续在市中心示威集会。但一批百多人，身着钢盔、迷彩军装、战术装备与重装镇暴配备的“不明军警”，却开始聚集在波特兰市中心的美国联邦地区法院大楼周边，并对接近市民“主动执法”。
相关争议起初规模不大，因此“无照警察打人”、“有示威者被无牌警车拖走”的目击消息，也就慢慢在波特兰街头传开。于是，要求官方给个交代的市民群众，也在上个周末引发更大规模的街头示威，没想到却因此诱发了更加严重的“官民冲突”。
在法院外驱散群众的联邦部队。 图／美联社
遭到催泪弹攻击、以牛奶清洗脸部的波特兰示威者。 图／路透社
根据目击侧录与《美联社》、《路透社》与《法新社》的见证说法，“联邦秘密警察”不仅镇压驱离了守备范围内的示威者，甚至还“主动出击”追打数个街头、痛殴没有接近联邦法院且没有威胁性的非暴力抗争者。
像是53岁的海军退役老兵——克里斯多福．大卫（Christopher David）——18日晚间就试图在一阵混乱中，安抚现场情绪、和这批无证军警讲道理，
他们身着迷彩军装，我也穿着退伍老兵的海军纪念服，所以我才以为能以『老兵对老兵』的同理心态，想让众人先冷静…
不料，杀红眼的联邦部队，却直接抄起警棍与胡椒水，近距离对老兵大卫的头部、手部与上身躯干围殴暴打。
根据现场记者与网友的侧录影片，被联邦干员围殴的大卫“没有回手…但也没被打倒”，并在乱棍一阵后“和没事一样地调头离去”，尽管他的左手已被打得两处骨折。这部影片随后透过新闻传遍全美，海军老水手大卫也就以“真．美国队长”、“真．超人”（Man of Steel）的形象，成为和平示威者的“平民英雄”。
波特兰的警民冲突，一路打到了星期天。过程中被联邦干员一并痛殴的，包括现身前线调停警民的地方郡级管理官、社区教会牧师，以及组成“老妈人墙”（Wall of Moms）隔离警察与示威者避免冲突的“反警暴妈咪团”（Mothers Against Police Brutality），都在与联邦部队的对峙中遭到不等程度的暴力镇压——之中包括无端逮捕、催泪弹射击，以及至少一人遭“镇暴弹”命中头部、颅骨与面部骨折重伤。
但最令波特兰市民感到困惑与愤怒的是，这批出手镇压的“联邦武装”，实际上并不是奥勒冈州政府或波特兰市政府“主动邀请”，任务事前也不曾与任一等级的地方司法或警察单位打过招呼。相应过程中，这批部队只强调自己是“联邦政府派来的”，但切确的单位所属、干员职级与名称、勤务车辆的车牌编号，全都没有对外交代，因此“联邦出动『秘密警察』”的说法，不仅震惊了波特兰，更让华府政界一阵错愕。
相关事件惊动华府后，全案也在周日逐渐明朗了起来——包括总统川普与美国国土安全部的“代理部长”沃尔夫（Chad Wolf），都先后证实“波特兰的联邦部队…是国土安全部派遣的人马”，总统川普更直言：
我们是想帮助波特兰啦，没有要伤害她。过去几个月来，这座城市的领导部门已经失去控制，面对街头的无政府主义者、劫掠者们根本束手无策。地方政府毫无作为，所以我们才要出手保护联邦资产，以及我们的人民！因为现在上街的根本不是单纯的示威者，他们根本别有所图！
图为波特兰示威当中的“反警暴妈咪团”（Mothers Against Police Brutality）。 图／路透社
在一般常态之下，除非地方政府主动向上级求援、或者总统颁布联邦紧急命令，否则于宪政秩序来说，联邦机构的执法单位并不能在未经沟通与地方授权的状况下，迳自介入地方的街头执法。但根据白宫与国土安全部的说法，这批“没有出示勤务证件的联邦干员”，之所以出现在波特兰市中心，是为了守护作为联邦公署的联邦地区法院大楼。于法律程序上，此地为联邦管辖区，因此联邦政府没有必要提前获得奥勒冈州与波特兰市府的授权。
然而民主党执政的奥勒冈州与波特兰市，对于联邦政府的主张却极为反弹。地方政府认为，联邦部队的介入只是以“守护公署为借口”，于街头情势上，联邦法院大楼只有遭遇涂鸦、破窗的状况，并没有进一步被破坏或造成公众危险的威胁情报。因此，联邦部队的大举派驻与暴力镇压，实际上不仅没有合理的勤务动机，于结果而言更是“不必要地加剧了街头的暴力规模与冲突等级”。
除此之外，联邦部队的主动镇压，于媒体与市民的目击记录中，也明显超出了“联邦财产的守备区”；在超出合理守备范围的痛殴民众、驱散和平示威与“无证逮捕平民”是否合法？是否尊重地方自治权力？是否合法并符合宪政秩序？国土安全部的争议之举，也引发了国会民主党团的谴责与调查行动。
“联邦政府以『联邦公署被威胁』为理由，在没有协调州政府地方执法机构的状态下，大打四方…就算现在真要打『内战』（civil war），这也绝对算不上是大义理由！”康乃尔大学的宪法教授多夫（Michael Dorf）对《美联社》表示：只有极权专制的政府，才会透过扭曲“以暴制暴”的谬论，用过当手段激发社会反抗，借以合理化当权者第一时间非法执法的不当行为。而当前的联邦态度，也已压在了争议“红线”的最极限。
19日朝波特兰示威群众发射催泪弹的军警。 图／美联社
国土安全部长沃尔夫表示：派驻波特兰的“联邦部队”，是从联邦边境巡防队（border guards）、移民与海关管理局（ICE）抽调干员的特殊混成任务团。其目的是为了守护各地的联邦资产，避免在“地方政府的无能、无力或故意纵容下”，遭到街头暴力分子的掠夺袭击——但这些联邦干员是否有权逮捕市民？是否可以在独立于地方警察与司法单位的监督下“在街头执法”？种种争议与疑问，国土安全部则没有交代。
除此之外，根据媒体的说法与川普总统本人在20日对《Fox News》的威吓宣告：国土安全部派出的混成镇暴队，并不只针对波特兰，另外150人的部队已经秘密进驻芝加哥，准备对反铜像示威者出动。接下来还有纽约、费城、底特律、巴尔地摩、甚至是华盛顿特区，都是国土安全部下一步“主动防御”的镇暴标的。
川普表示，这些由“民主党自由派掌政的城市当局…已被极端左翼分子与犯罪给绑架”，联邦政府不可能坐视这种无政府状态的持续，并强调“如果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当上总统的话…治安一定会变得更惨，美国会落入地狱！”因此他已决心出动，守护国民安居乐业的权利。
但相关说法，却遭到芝加哥市政府——继波特兰之后，被白宫点名的下一个目标城市——的强烈抗议。芝加哥当局表示，目前市府并不曾请求联邦执法支援、也没有收到华府行动的任何解释与说明，“但我们高度担心联邦部队的逾矩执法，可能会恶化当前的状况，并刺激街头的反抗力量…因为这些单位并不了解芝加哥的社区文化与状况….这是个烂透的政策，芝加哥市府恳求你们：拜托收手，不要火上加油。”
但在芝加哥市府的反弹之外，芝加哥警察工会却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反向姿态。根据警察工会在7月18日发出“白宫求救信”，警察工会表达了“基层警力对于市府无能的失望与绝望”，并呼吁总统川普马上接手、让联邦部队接手镇压芝加哥，好从永无止尽的街头抗争中“恢复社会秩序”。
根据媒体与川普总统本人对《Fox News》的威吓宣告：国土安全部派出的混成镇暴队，并不只针对波特兰，另外150人的部队已经秘密进驻芝加哥，准备对反铜像示威者出动。接下来还有纽约、费城甚至是华盛顿特区等，都是国土安全部下一步“主动防御”的镇暴标的。图为波特兰街头的镇暴部队。 图／美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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