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事实，不过这并非我今天想要表达的观点。
相比之下，我更想鼓励你们：
不要因为自己独特而过于安然；
相比答案，能更多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自己处于迷茫或困惑时，要坦然承认；
要有“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去寻找答案”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学生要勇于承认：“我可能错了，或许其他人的观点是正确的。”
这才是新生们从老师与同学处最能学到的东西，这也是我们聚集于此的原因。我们来耶鲁是为了提出问题，提出关于彼此、关于我们所处世界的问题。
在耶鲁，我们看重对好奇文化的培养。
在刚刚度过的夏天里，我阅读了一个有关伊西多·艾萨克·拉比（Isidor Isaac Rabi）的故事。
拉比是美国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也是核磁共振仪的发明者。1944年，拉比因为对科学界做出的卓越贡献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拉比的父母在布鲁克林经营着一家小杂货店，他的母亲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不过，母亲经常问他的一个重要问题，成就了拉比灿烂的人生。
其他母亲每天下午都会向孩子提问：“你今天在学校里学到了什么？”在拉比的回忆里，自己的母亲与其他家长不同。
“她只会问我一件事：你今天有提出一个优质的问题么？”
拉比表示，正是母亲的这一举动，让他养成了不断提出优秀问题的习惯，为成为杰出科学家埋下了伏笔。
所以，我建议在场的所有家长，当你们给孩子打电话的时候，在关注他们的同学、室友和饮食之外，请记得问问孩子，看他们近期提出过怎样的问题。
所有的重大发现都来自于问题。
从牛顿的万有引力到量力科学的重大突破，有些就是在耶鲁发生的。当音乐家开始采用一段新的旋律，当社会学家开始观察一段社交行为时，他们都会问“为什么？”“如果这样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正是他们的好奇心，点燃了人们心中的火苗，并且引领世界往全新的方向前进。
对自我的发掘与提升，同样来自于提问。比如，当我们质疑一件事并表示“为什么我要相信它？”“为什么我要这么做？”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学会了反思，并获得了成长。
著名诗人比利·柯林斯（Billy Collins）曾说过：“诗歌的存在，就是鼓励更多诗歌的出现。”
我觉得这一言论同样适用于提问。诗歌和提问，都是通过一个点，去点亮另一个点；通过一扇门，去打开更多的门。
有些时候，我们的问题会把我们引向一条死胡同。提的这个问题不对，大门也因此无法打开。但在这个过程中学到的东西，将帮助我们在未来提出更优秀的问题。
电影“粉红豹”（The Pink Panther）中有这么一个著名的场景：“乌龙探长”克鲁索在一家德国酒店检查时看到了一只腊肠犬，他问酒店老板：
“你的狗咬人么？”
“我的狗不会咬人，先生。”
得到答复的克鲁索便放松警惕逗狗，没想到自己的手却被深深地咬了一口。他生气地问老板：
“你不是说你的狗不咬人吗？”
“那并不是我的狗，先生。”
克鲁索只是问错了问题。
多年前，我参加过一个本科的课程讨论。课程上有一个问题：你曾为哪件重要的事情改变自己的想法？令我吃惊的是，有不少学生说，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改变自己的想法。于是我们决定，这门课只接受那些为了重要事情改变想法的学生。我们的学生应该有能力改变想法、勇于提问并拥抱耶鲁的“好奇文化”，对不同的观点与经验持开放态度，并视为一种学习的契机，即使可能有时会受到伤害。
我是一名社会心理学家。作为从耶鲁毕业的一员，我的好奇心是在情绪相关的研究中迸发的，当然，也受到了本科导师的启发。他曾问过我：“必德，你觉得人类为什么会有情感？情感对我们产生了怎样的作用？”从那时起，我与团队的课题之一，就是情商研究。
在早期的工作中，我们将情商视为一系列人们可以学到的技能，这些技能可以帮助人们提炼自己及他人情绪当中的信息——即（情绪）“数据”。研究多年后，我和同事们意识到：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提问。
我们需要确保情商能够在日常生活中体现——能结交朋友圈、能在学校成功学习、能融入团队工作等。问题是：我们如何对情商能力评级？
就此，团队进行了内部提问：“一般心理学家如何进行个人特征的测量？”
答案是：他们经常让他人给自己打分，即“自我评估”报告。
然而，这一答案使得我们更为沮丧，人们怎样才能知道自己是一个善于识别、理解、管理并且运用情绪的人呢？我们有没有想过，或许自己以为的高情感张力，对他人而言却是情商缺乏呢？
这扇门无法打开了，我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想要了解一个人是否具备优秀的棒球运动员能力，击球、投掷、接球、高效地跑垒等等，此时的“自我评估”有多少可信度？
显然，可信度不高，因为所有的球员都认为自己是下一位A-Rod（棒球明星）。我小时候和兄弟们在后院打球时，我还觉得自己是下一位卡尔▪雅泽斯基（棒球明星）。
为什么情商（技能）的评级与棒球不同呢？如果我们想知道某人是否具备高情商，我们就需要将这些技能视为能力。那怎样的标准可以用来衡量情商能力呢？
这些自我反思，帮助我们一步步接近正确的答案。目前，耶鲁基于能力形成的情商测试，已经被应用于数百项科学研究之中。
承认我们并未找到所有答案，并采取一个好学、好奇的态度，对不同的观点与经验持开放的态度，并将其视为一种学习的契机，即使有时会因此受到一些伤害，但有助于我们创造或发现全新的事物。
所以，身为学生的你们将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呢？你们的好奇心又会因何而启发呢？
不久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一位耶鲁家长的电子邮件。这位家长在邮件中十分骄傲地跟我分享：自己的儿子在耶鲁的第一年，就已经听完了77位不同演讲者的讲座。
77位！他从这些政治领域的思想家和领导者那里学到了很多，还参加了各种社团活动。这是怎样的一种度过第一学年的方法呀！
事实证明，这位学生还十分擅于提问。他在过去的一年中采访了数十人，这其中有来自不同领域的学者、活动家、记者以及企业家。
这位同学就像耶鲁许多师生一样，培养着自身的一种好奇文化。
往届的耶鲁人已经提出了许多的问题。
比如，那些提出男女同校的先驱们，50年前即1969年，588名女士来到耶鲁大学学习，她们进入了一个长期以来一直被男性占领的领地。所以她们提出了很多前所未闻的问题。
我还想起1971届的玛格丽特·华纳（Margaret Warner），她是一位屡获殊荣的记者，深谙如何提出精彩的问题。她从事战区报道数十年，亲眼目睹了历史并试图了解我们世界的真实模样。
我也想起1971届的爱丽丝·杨（Alice Young），她曾环顾整个校园，疑惑为什么没有更多来自公立学校的学生入学。后来，她成为了耶鲁大使并回到家乡夏威夷州进行宣传。
我们还记得其他重要的纪念日，以及参与这些变化的那些好奇的学生。
我们应该感谢所有勇敢的开拓者。纵观整个耶鲁的历史，他们是今天耶鲁之所以能成为耶鲁的主要原因。
你将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你的问题又会如何改变耶鲁与我们的世界？
你们在耶鲁的这些年，是与他人、不同思想及众多经验互动的最佳时光。在这里，可能是你一生中最集中与各领域的知名专家交谈的机会。你们有机会去创造知识，参加能挑战自我、激发灵感的艺术、文学或体育活动。在耶鲁，你们会与同龄人度过一段与先前不同的时光。
勇敢走出舒适与安全区，并借此培养自己的好奇心。那样的你们该如何耀眼？我很难去想象。你们可能与意见向左的人聊天，或者有一天与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同学喝咖啡时受到启发。当你走出舒适区，利用耶鲁提供的这些机会时，你会提出什么问题？
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的未知，因此，我们需要为自身的谦逊而庆贺——我们愿意承认目前存在许多我们尚未能发现的事物。毕竟，如果你知道所有的答案，你就不需要耶鲁。如果人类知道所有的答案，世界就不需要耶鲁。
所以，今天我们的学生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呢？明天呢？后天呢？
在毕业典礼我与你握手之后的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之内，你能告诉我，那些你所提出来的、切实地改变了你生活的问题。
2023届的耶鲁新生们，祝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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