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故居----昨天对今天的诉说’

来源:未知 阅读: 2017-12-26 22:01 我要评论

陈阿姨的话里没有使用“偷”这个带有刺激性的字眼,对一个孩子的自尊心加以保护性发掘。我却从他们“两手都要硬”的教育中若有所思。于是我冲着陈阿姨默默地点点头,同时两行热泪不主贵地淌落了下来,以示对自己曾经的行为真诚的忏悔。

泪眼惺忪模糊了我的视线,但还是无意间发现原本归缩在床角一隅的文彬,此刻居然停止了抽泣,显然他已经因为奉召前来的“小雷锋”的如实招来而如释重负,甚至不忘用哭红肿的双眼示意我,“还愣在那里干啥,赶紧开溜吧您那!”

他可曾知道,令尊大人的一个“偷”字,已经将我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此刻正在努力消化着这顿突如其来的精神加餐,哪里还迈得动那两条麻杆般的小细腿,

打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不是拿,而是偷!”这振聋发聩的声音一直回荡于耳,历久弥新。渐渐在一个九岁孩子的心中,明晰地界定出“拿”与“偷”的本质区别,将我的认知程度,正项地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也彻底敲醒了我是与非的道德界限,无异于由此获得了终身的免疫力,终生再未敢越雷池半步。至今想来,若不是发轫之年郭叔叔的及时告诫和警示,保不齐后来会出息成个梁上君子之类的鸡鸣狗盗之徒,倘若如此,今天该写的就应该是忏悔录,而不是深情感恩的回忆文章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郭叔叔对我的错误批评教育后,从不和我的母亲提起,让我再受一番“二茬罪”。现在回想起来,这既出自于他对一个寡居妇女,置身如此动乱不堪的年代里,独自抚养三个男孩子的巨大同情,同时也是自身高度修养带来的现代教育观的使然,即不仅教育有过错的孩子,还要照顾到孩子的自尊心,每每让批评的程度留有余地。而我正是一次次体会到了这种包含在批评中的弹性,为了不发生最坏的连锁批评,才逐渐收敛规范自己的行为,继而慢慢的懂事听话起来。

不过通过这件事也可以看出,郭叔叔无法成为那时不断席卷中国、名类繁多的政治运动中出色的运动员。因为他不懂得通常惯用的“背靠背”的整人绝技,如此一来,又怎么能跟得上毛主席他老人家变化万千的伟大战略部署呢!

五 




作者与他的母亲在故居大门口

金口一路三十号是一个杂居的大院,十几户人家,高密度地共生于这座三层大楼里。人们在日常生活起居中,相互之间的影响和渗透不可避免,可供周旋和避让的空间也相当有极限。但大家却能做到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多少年来,从未发生过些许的邻里纠纷或是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这在那个处处以阶级斗争为纲,到处充斥着斗、斗、斗肃杀气氛的年代里,也可谓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那时候的邻里生活虽未“改革”,但早已“开放”,其私密空间的设定也许仅限于上床就寝那一段时光,其他领域基本不存在“负面清单”的管控。例如只要不是入夜酣睡之时,家家大门不会上锁,天热时更会房门洞开,邻居间相互走动犹入无人之境。再如公厕与盥洗室同置一处,尽管厕内“风雨交加”、“硕果累累”,却仍不影响当事人一心二用,与外面用水的人谈笑风生。更有甚者,郭叔叔和陈阿姨他们受自东洋的文明教育,隐私意识当然来得比我们强烈,所以如果同时置身于这两条战线上各司其职,且有必要时,都会用日语相互交流。其声调、音律是那样的唯美轻柔,近似于我国江南的吴侬之音,是怎么听也难于将这个语系,同抗战电影里大日本皇军口中的“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画上等号,让我们这些“老粗”的后代——小粗们听得是一头雾水,不得要领。不过要说完全不懂也不准确,别的小伙伴对外语的领悟程度如何我不清楚,反正我是能听懂一句话,那就是“要西、要西”。不过还是不太能接受,因为在电影里鬼子“要西”时,嘴巴上面必留着一撮仁丹胡,两手也绝对没闲着,不是端着明晃晃的“三八大盖”,就是紧握一轮弯月般的指挥刀,面部表情犹如“掉旋风”般的扭曲狰狞。可郭叔叔却是态度和蔼地吐出这个单词,没见他有接下来就想着刀起头落的举动。虽然这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却让我们第一次感同身受到世界的多元性。原来东瀛民族的语言韵律是如此优美和谐,它完全可以用诗意的浪漫和潺潺流水般的平和娓娓道来。这一来自于身边生活化的形象冲击,不仅给一个孩子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落差和困惑,而且还会在无形中对冲掉某些文艺作品中的神剧夸张。由此可见世间万物的生命力盖取自于真实,再传神的恶搞和妖魔化,也是经不住时间的检验,最终概莫例外地都会沦为时代的笑话。

除此之外,让人们都预想不到的是,当时各家住房的私有,厕所、盥洗间的公用,这种“三权分立”的生活格局,让我这样的顽劣小子有机可趁,捎带着获取了“不当得利”。可见西方式的民主在中国是断然实施不得的。

小时候家父对我的学习一直抓得非常紧,在班上不考第一便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对一个仅长了“半个脑袋”、主要精力用于双拳“平天下”的顽童而言,实在有些勉为其难。记得二年级上半学期的一个星期六,在学校里住了一个星期的我犹如久禁笼中的小鸟,终于获得了自由被放飞回家了。那天晚上舰队司令部礼堂里放映新发行的电影《上甘岭》,这之前人们虽然大多还没有看过这部志愿军在朝鲜痛打美国鬼子的片子,但对郭兰英在其中演唱的那首“一条大河······”的优美的电影插曲,通过无线电波早已耳熟能详了。作为理想中长大了一定要当解放军,且目前看也颇具好勇恶斗潜质的祖国花朵,我并非醉心于音乐,倒是对其中的战斗场面无限向往。每当从电影画面上栩栩如生地看到战士们英勇杀敌的场面,心里那个血腥的美就甭提了。试想这样一部电影对一个孩子来说该有多大的吸引力啊。但即使回到家中,我得到的自由也是有限度的。实现的前提是必须把一周以来在学校学的课程完全掌握,以优异的成绩迎接第二天上午父亲的例行抽查。于是当父亲看着刚放下吃过晚饭的筷子,就蠢蠢欲动呆不住的我时,便不放心地发问道:“这一周功课掌握得怎么样?”

你想此刻我满脑子都是《上甘岭》,回答怎会有二,一定要为捞着看晚上的电影而创造有利条件。所以听到父亲的发问,把小胸脯往上一拔,学着解放军战士领受上级命令时通常发出的“保证完成任务”那般坚决的口吻答曰:“保证没有问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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