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悲壮的迁徙

来源:未知 阅读: 2018-01-19 17:15 我要评论



大约有七、八尾鳄鱼浮在水面上。它们借助岸畔垂挂下来的柳枝,将各自的身体掩藏起来,直等待那愈走愈近的角马踏入水中。

水面平静。鳄鱼像是漂浮的木桩一样,死气沉沉。

倒是那大批的角马显得很雄壮,很威武,浩浩荡荡,从大非洲的南部和途跋涉而来。它们要追赶雨季。以至,在它们身后升腾起来的大团大团的尘土,俨然一簇簇干涩的云朵一般,威逼着它们,快些,再快些,哪怕累死。

那匹母亲样的角马眼含泪水,咴咴叫着,心疼地然而更是急切地催促着它的那些孩子们:不要停下来,干旱会使你的脚掌爆裂!

于是,整个大陆给敲响了,得得得的蹄音恰似生命之鼓,敲碎了所有的犹疑,顾盼,倦怠和慵懒,同时也敲断了横亘的经纬,让整个南非洲的沙漠跟着它们一起迁徒或者泛滥。

河马没能走出家园。那支撑庞大身躯的四肢,终于随着体内水份的不断挥发而脆弱地折迭下来,并且和着最后一池软泥渐渐风化,分解,再风化,再分解,成为尘埃……而……谁说过的,被生命浸润地的尘埃终归是不死的,因为有血,有灵魂;那是热土。只可惜这里的热土太热,南非洲的热土是火烧火燎的炼狱,让所有的呼吸都成为挣扎和哀号。——水,可能在地下两万里,鬼才知道!




角马。现在它们正接近那个“鳄鱼塘”,狭长的,绵延的,犹如河套一般的鳄鱼塘。它们别无选择。河套以北三千里才是雨林。况且它们早已经饥渴难耐,河套的气息早已经穿透它们的肺管,它们必须在那里给养,否则,长征难再。是的是的,这场景着实显得很突兀,可是那份拷问灵魂般的天然的偶成,谁又能逃脱得掉呢?纵使你一个侥幸躲过,可是,那七、八尾鳄鱼那八千匹角马谁又能改变?

现实的手啊,有时候偏偏击痛悲壮。

现实的手中攥着的是,大批的角马要涉过河去,而鳄鱼正打着伏击……

“喂,我说,还是你先过河吧!”

“我不急,最好你先来。”

“我?不不不,我一向把困难留给自己。”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先过?”

八千匹角马通体泛亮,它们挥洒的浸透鬃毛的汗水,俨然就是一个雨季。只是它们要涉过河去,鳄鱼的眼睛已经熬红。

于是,那匹年轻的只剩下一只犄角的瘦马开始涉足河畔,它慢慢俯下头去,佯装喝水的样子,而就在大群的角马为它心头打颤的刹那,只见它后腿用力一蹬,头部随之高高扬起,一声嘶鸣跃入水中,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对岸蹿去,只十几秒钟,它便攀上了对岸,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喜悦地打着响鼻儿。

那七、八尾竟纹丝未动!

依然死寂。

水面或是铜镜。鳄鱼或是木桩。角马或是雕塑。

死寂。还是死寂。

终于又有爆发了的角马跳下水去,第二个,第三个,第……那是匹马驹,跌跌撞撞地,好像乱了方向,只趟了几步,近旁的鳄鱼便打定了主意,剑尾一摆,血口一张,马驹……于是,大批的角马跃入水中,潜伏了太多时间的鳄鱼迅急灵动起来,那混乱那盲从那嘶鸣那哀号那惨裂那血腥,先下水的必定给撞翻,而后在无数次地被踩烂被撕碎疲嚼成装扮一池河水的“染料”……狭长的,绵延的,河套一般“鳄鱼塘”,激荡了整整八千次心跳,黑暗了整整一部河殇。

是的,非洲多热土,非洲的热土多是由热血染红的。但不能平的,角马们追寻的雨季始终没能带给它们哪怕一丝的甘甜,只是在一片热土被殷红了之后用力地给冲刷一遍,而后,再一次次地诱惑着它们把那惨烈的悲剧重现……

 

1.本站遵循行业规范,任何转载的稿件都会明确标注作者和来源;2.本站的原创文章,请转载时务必注明文章作者和来源,不尊重原创的行为我们将追究责任;3.作者投稿可能会经我们编辑修改或补充。

相关文章
网友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