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和奥地利合称德奥，这也正是西方音乐史上重要的概念。德奥作曲家在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时期在欧洲音乐界占统治地位，大家所说的西方古典音乐，其实就是德奥的民族音乐 - 此所谓"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而其他国家若有效仿其中某些代表性作曲家的创作风格或技法，则往往被视为"德奥派作曲家"。德国和奥地利分别诞生了乐圣级的作曲家巴赫、海顿、贝多芬和莫扎特，而海顿、莫扎特和贝多芬都曾生活在18世纪的维也纳，维也纳因此被称为世界音乐之都；行程中其他三个国家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都是德奥的邻国，在那里诞生的伟大音乐家们如李斯特、德沃夏克则无疑都受到德奥音乐源流的巨大影响。我们揣著这份对音乐的感念和憧憬，同旅友们登上了名为"帝国精华游 (Imperial Highlights)"的旅行大巴，在欧洲大陆上风尘仆仆地"滚"了十天，走过古镇、穿过田野、跨过老桥、越过山巅，当走到旅行终点时，回首前尘不远处，竟觉这一路上由音乐串起的美好回忆，深植心间，难以抹去。
伏尔塔瓦河畔
我对捷克神往久矣。有捷克"音乐之父"之称的斯美塔那(Bedrich Smetana)，与德沃夏克(Antonin Dvorak)、杨纳杰克(Leos Janacek) 并称为音乐史上的"捷克三杰"。而对于我来说，斯美塔那堪称是我青少年时期开始着迷于古典音乐之美的"入门老师"。"文革"结束后的七十年代末，中国中央电视台曾播放过一组以多个世界名城为主题的外国风光音乐片，其中就有介绍布拉格风光的纪录片，全片以斯美塔那著名的交响诗"我的祖国"中的第二乐段"伏尔塔瓦河"（Vltava，德文The Moldau）贯穿其间，回想起来，这可以说是我平生第一次经由广播电视接触到西方古典音乐，她那优美的乐曲、悠扬动人的旋律深深地吸引了我，并由此打开了我通向音乐殿堂的心灵之窗。可以说，布拉格、斯美塔那和他那不朽的"伏尔塔瓦河"，在我心里一直占据著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当我们乘坐的旅游巴士到达布拉格途径伏尔塔瓦河沿岸时，我便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不住地向窗外张望。待到下午时分我们坐上旅行社安排的游览船时，我早早地登上观景层，打开手机里下载已久的"伏尔塔瓦河"，在乐曲中贪婪地环视两岸旖旎的风光，试图找寻回当年初闻此曲的心境和感受，却意识到经过几十年跌宕起伏的人生旅程，我的内心世界早已发生沧海桑田般的变化，而对"伏尔塔瓦河"旋律的热爱却始终如一。刹那间，人生、时空、音乐、梦想仿佛全都交织在伏尔塔瓦河上，我的心绪随著河水上下翻腾，涌动奔流，真可谓念天地岁月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在布拉格，旅行社没有安排参加当地音乐会的活动，但是旅友们显然已受到这座音乐城市中乐符的感染。大家在游览市容后，决定为自己"加课"。入夜后我们来到著名的查尔斯大桥边的 St. Salvator 教堂，参加在教堂中举办的音乐会。始建于十六世纪的这座St. Salvator 教堂，地处布拉格老城区的入口处，是一座代表早期巴洛克建筑风格的著名耶稣会教堂。这里的音乐会在特定季节虽然每天举行，听众也多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但是捷克皇家乐团的演奏家和演唱家们技艺不凡，表演认真投入，而曲目都是大家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的经典曲目，如舒伯特的"圣母颂"、亨德尔的"绿叶青葱"、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和维瓦尔第的"四季"。在这里，浓缩版的斯美塔那之"伏尔塔瓦河"再次优雅响起，展现了她别样的魅力与风华。需要作些说明的是，在音乐会上表演的共有6位弦乐演奏家和一位管风琴演奏家，曲目中所列如维瓦尔第的"四季"和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演奏时其实只是其中的某一个乐章或乐段。尽管如此，古老教堂封闭结构带来的扩音效果，缭绕于教堂穹顶的雄浑管风琴声，祭坛处的大幅耶稣受难像以及幽暗柔和的灯光布置，让身临其境的我们感受到了在音乐厅内所未曾体验过的音乐震撼力，和艺术以及宗教情怀上的感染力 -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伏尔塔瓦河畔的布拉格音乐之夜，庄严而美好。
鲁道夫音乐厅
建于1884年的鲁道夫音乐厅(Rudolfinum) 是布拉格著名的音乐厅之一，这里也是乐坛盛事" 布拉格之春"音乐会的表演场地。音乐厅前方矗立著捷克伟大音乐家德沃夏克的塑像。德沃夏克享誉世界的音乐作品是他的"第九交响曲"又名"自新大陆"交响曲，为作者受邀到美国期间所创作完成的。其中第二乐章充满无限乡愁的的思乡主题，成为世人家喻户晓的旋律。对于作为第一代移民漂洋过海的我们来说，"自新大陆"交响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大家纷纷在德沃夏克像前留影，以示尊崇与景仰。我在鲁道夫音乐厅的礼品店买了一张由布拉格广播交响乐团录制的杨纳杰克作品CD，也算象征性地完成了在首都布拉格向"捷克三杰"表达敬意的"仪式"。至于在布拉格老城街头"好兵帅克"酒吧内的手风琴"惊艳"，和之后在布达佩斯以及维也纳现场音乐晚餐上与世界名曲邂逅种种，因囿于文章篇幅，在此不再赘述。
布达佩斯
多瑙河是世界上干流流经国家最多的河流，她发源于德国西南部，自西向东流，流经奥地利、斯洛伐克、匈牙利、克罗地亚、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摩尔多瓦、乌克兰，最后注入黑海。我们途径德国的雷根斯堡 (Regensburg) 和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时曾目睹过她的芳容。也许是小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蓝色多瑙河"在世界上名声太大，当我初次见到多瑙河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因为河水并不是蓝色的。我们的旅行大巴到达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时，正值下午时分。大巴没有直接把我们送到旅馆，而是一路爬行上山，到达了布达佩斯的制高点Gellert Hill，站在山颠一眼望去，历史名城布达佩斯的美景尽收眼底，更令人震撼的是，一条蓝色、宽阔的多瑙河正款款地宛延向你走来 - 此时此地的多瑙河真是名符其实的蓝。据说，夕阳西下时分在此处俯瞰布达佩斯和流淌其间的多瑙河，景色最美，光线作用下的河水则更显蔚蓝。入夜，我们一行人登上游船，在两岸灯火的映照下，和游船上播放的斯特劳斯代表作"蓝色多瑙河"轻快、悠扬的旋律中，饱览了"多瑙河明珠"-布达佩斯沿河的壮观景色。在多瑙河上聆听"蓝色多瑙河"，不由得让我想起数年前离开我们的舅舅。在我年少时，中原大地还很闭塞，博学的舅舅是我的启蒙老师。一次，他对我说：人们都应该懂得欣赏交响乐，但是，交响乐一般会显得比较深奥，因此，你以后可以先开始听斯特劳斯的圆舞曲，然后由此及彼，渐入佳境。我当时还不清楚"斯特劳斯"是何方神圣，但是舅舅的这句开导我的话，一直印记在我的脑子里。当我们的旅行团到达下一站-被称为世界音乐之都、斯特劳斯的故乡时，甫抵旅馆放下行囊的我，口中冲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舅舅，我到维也纳了"！
小约翰.斯特劳斯像
游客到了维也纳，都想现场感受一下世界音乐之都的古典音乐氛围。旅行社为我们安排参加了被世界众多旅行社列为首选的"维也纳之声"音乐会。Kursalon 音乐厅位于维也纳市中心的城市公园 (Stadtpark) 边上，是一座华丽的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也是维也纳举办华尔兹音乐会的胜地，当年小约翰斯特劳斯曾在这里指挥演奏过。讲到维也纳城市公园，不得不提一下矗立在那里的奥地利著名艺术家们的雕像，音乐家有小约翰.斯特劳斯、舒伯特和布鲁克纳。其中斯特劳斯的金色雕像是最为世界各地游客所青睐的。音乐会中，斯特劳斯父子的代表作品"拉德斯基进行曲"和"维也纳的气质"(民间称其为"维也纳市歌") 以及伴有优美舞蹈表演的"蓝色多瑙河"，令现场听众陶醉在音乐之都雍容、华贵、而又昂扬的音符和节奏中，他们对旋律的情感投入和报之以的热烈掌声，仿佛在昭告：无论我们来自世界哪个角落，今夜，我们都是维也纳人！在斯特劳斯像旁和在斯特劳斯曾经指挥演奏过的音乐厅，欣赏以他们父子之音乐作品为表演主轴的"维也纳之声"音乐会，感觉是一种"沉浸式"的心灵穿越体验。音乐是不朽的，后代的人们每演奏一次，便是崭新如初，直到永远。前赴后继的人生与黑格尔所谓的"绝对精神"何尝不是这层关系？
（下转c1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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