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清理我家衣物柜时，发现柜子的一角整齐地码放着一摞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布头。在柜子最里边的角落里，有一个用花布头包着的精致小包，我一层层剥开来，呵，映入我眼帘的是十来条大大小小漂亮的花手绢！此情此景，一下将我的思绪拉回到几十年前。
当时买衣服、买布都要布票。但是买一块布头，无论长短，都可以省下半尺布票和半尺布的钱；买手绢更是免收布票，因此，我一见了布头、手绢就特感兴趣。大块布头竟有5尺多长，可以给孩子做小被子、小褥子；短一点儿的，也可以量才为用，掂对着给孩子做裤子、做褂子、做鞋面……甚至我的一条裙子也是用一块3尺多长的宽面银灰色细布头，自己稍加剪裁，缝制而成，穿出去还觉得挺美呢！就连丈夫夏天穿的好几条西服短裤，也是用灰色哔叽纯棉布头制作的。
那个时候，为了便于给孩子擦鼻涕、擦嘴、擦手，小孩子都在胸前用别针别一块折叠成长条形的花手绢，这是手绢的正用。对于我来说，这手绢还有歪用，那就是将几块手绢巧妙地拼对起来给我女儿做兜兜、做花背心，孩子穿了去幼儿园，老师还夸我手巧、赞扬孩子穿的漂亮。甚至还有人效仿，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现在想想那个艰难的时代，我的儿和女，从来没有去过理发馆，都是我为他们理发。理发时，那块护身布，也是用我买的白布头巧妙地挖出一个脖圈做成的。女儿要上大学离开家了，我让她去理发馆剪剪头发，她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说：“妈，还是你给我理发吧。理发馆还得排队等，多浪费时间呀！”
孩子们穿的衣服、鞋子，甚至冬天穿的老棉鞋，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为此，孩子的爷爷心疼我，想办法从上海买了一台“上海牌”缝纫机，托运给我。街坊邻居都羡慕的不得了，犹如农民得到了一台拖拉机，真是如获至宝啊！
而今，儿女都将先后进入知天命之年了，日子也已经今非昔比，我手摸着这些布头与手绢，思念起仙逝的父母、公婆，真是感慨万千、热泪横流。就是这些布头与手绢，为我节省了不少钱和布票，大大丰盛了我回农村老家探望父母的行囊，使我能尽量多给双亲带去一些花的、穿的、吃的以及各种当用物品。记得有一次，父亲拿起我买回的两套崭新的秋衣秋裤，乐呵呵地对母亲说：“咱们还从未穿过这个呢，给你一套吧。”爹娘那个美那个乐呀！邻居婶子来串门，娘拿出我买回去的奶糖递过去，还对婶子说：“只要剥去外边一层花花纸就行了，这是奶糖，里边那层薄纸到嘴里就化了。”为我爹娘的生活曾带去过数不尽的满足与欢乐。我的公婆来探望我们时，也为他们和远在家里的妹子们买布、买衣。只有平时精打细算，才能尽量多给老人买一些喜欢的衣物。我婆婆穿了我送给她的衣服，冬天常向社员们炫耀，我穿的是大儿媳从石家庄买的绒裤，可暖和了。夏天社员们都喊热的时刻，我婆婆拍打着自己身上穿的说，大儿媳给我买的这细布衣裤特风凉，我就不热。
布头与手绢啊，我视你们如同宝贝、古玩一样珍贵，并且永远妥善珍藏。永远不忘，你们曾为我排忧解难，曾经帮我度过那个艰难的年代。
2020年11月1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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