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我准备搬家了!
为了把一切安排得稳稳妥妥,我提前四个月便开始联络搬家公司。上网搜索,然后电话问询。当然我还是以价格合理为第一准则。现在多个公司都是用网上填表开始的,而且生意的操作很令人糊涂。你不知是与一个公司联系,还是与一个网络中介体联系?总之,我在网上填了两家公司的表。
国庆节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 Empire Moving Company,电话另一端听起来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子。他忙不迭地介绍公司后,便对我说:“你登记的家具大约占300立方英尺,费用为 $3298.00。“ “那么多?”我情不自禁地出了声。“你正好赶到我们促销期间,我们给你60% 的折扣。”“哦?”我好像赚了一笔钱似的,心里暗自高兴。“那总共要多少钱呢?”我问。“$1989.88,不加保险”。“我就不要保险了”我自己知道,非常有价值的东西我都自己运了。
“好,那你需要付30% 的定金。”小伙子觉得销售正在顺利进行,“$723.48”。“什么?”我的神经顿时绷紧,脑子里飞快掠过一张张骗子们骗钱的影像。“我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的定金?”我问。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一场骗局了。我的逻辑思维马上在脑子里绘成了一张分析表。于是我开始审问他:“你怎么证明你们公司不是一个骗子公司?”他马上带着我上了美国交通部的网站,上面有授权搬运公司一览表,其中有Empire Moving。他又带我看他公司网站上的 BBB (Better Business Bureau) 给出的证明。“looks like a legitimate company”我心里想。这是美国人在确定一个公司好坏时最喜欢说得一句话,就是:像个合法的公司。 我的心定下来,拿出信用卡来又加了一句:“如果生意不成,你能保证退还的我定金吗?”“当然!”。我把钱交了,剩下的只有祈祷了。
由于卖掉房子的速度比我预期的快得多。我忙着打包,处理不要的东西,还要继续修整园子,把所有下班后的时间占得满满的。买主要求我清理掉所有车库里的东西又给我增加了额外的体力劳动和支出。
七月八号是定下的过户时间,已过户房子不再属于我。于是我订好了七月八号晚上的飞机。我是一贯以高效率而为之自豪的,搬家的事自然安排的井井有条并且高效率。我叮嘱搬家公司一定要七月六日到我家装货。给我七月七日一天整理干净。七月八日上午去过户,下午到飞机场乘6点的飞机。这时我已累得筋疲力竭,又连续摔了两次,左腿已不能伸直行走,只能靠止痛药维持。
七月六日,搬家公司不见踪影。我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他们给我回电话说晚上到,似乎他们已经在路上。晚上,他们又打电话说明天清晨到。我算了算,时间还够。此时再急也没用了。
七月七日早上,又接到电话说中午到。我想,“只要今天所有家具能搬走,就算我胜利了。”
果真,接近中午,一辆超长的搬运卡车缓缓地退到我家门口。从驾驶室里下来两个年轻人,一个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像李逵;另一个个头中等,面色白净。都像是墨西哥人。黑大个站在我的车库前,快速地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箱子和家具,说:“你这些家具有600立方英尺。” “啊?是我原来被估计的两倍。怎么可能?”我的火腾地一下上了头。黑大个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叠合同纸,接着说:“你要交4230元。请你在这个合同上签个字。”我说:“我不能签。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正确的?”说着,我拿起长尺去量他的车。车长约26英尺,宽和高看起来相同,约8英尺。黑大个撇着眼看着我说:“如果你不签,我们就不能工作。”我说:“这样吧,你把我的东西装上去,如果真有 600立方英尺,我就付你这么多钱。”他说:“我们要把你的东西重新包过。”我说不用“东西受损我不要你们赔。”他在纸上又写了什么,把合同递给我。我再次拒绝,立即拿起电话同他们的搬运公司联系。此时,他和他的同伙却说了声;“拜拜!”转身朝驾驶室走去。我心里暗想,这正是玩游戏的一招,他早就算计好了。我会妥协的,因为我无路可走了。
这时真后悔我的愚蠢,把我所有的行程告诉了他们,给他们机会敲诈我。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沉下脸来站在那,目送着他们离去,一句话也没说。
我知道事情把我逼上了绝境。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迅速拿起电话,联系几家公司,回答都是最快也得三天以后。明天早上我就得全部搬出。“三天,三天,我这些东西要搬到哪里,怎么搬???”我的头都要爆炸了。“不哭,不能哭,”我对自己说。
朋友,此时我想起了朋友。我马上打电话告诉真,让她问问她的熟人和朋友,谁要免费家具速来拿。我又打电话给春,问她是否能把我不能扔的东西先拉到她家,并且是立刻动身?
真带着人来拉家具了!春带着丈夫来了。从他们热情洋溢的脸上我看到了安慰。我让春夫妇去租卡车。让真把尽可能多的东西放在她的车上拉回去。她说:“别着急,等我先生回来了,我们一起来帮你!”我又叫了废品拖车,花 500元把床及一些家具全扔了。
春和先生租来了大卡车,他们夫妇一个固紧了腰,一个一瘸一拐地帮我往卡车上搬箱子和家具。他们干得浑身大汗,春还一边关照丈夫患病的心脏,劝他休息一下。自己却似乎变成了一个劳工,不停地搬着,搬着…。我们三人装车卸车,马不停蹄地劳作了四个多小时,当把租的车还回去,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春的先生说:“你要走了,我们得好好请你一顿!”我的肚子确实很饿,可没有时间能耽误呀!”正好路过一个叫 Rodger 的快餐店,我就说:“就在这里吃吧,我快饿死了。”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只好同我一起进了这家餐馆。餐馆里已空无一人,一个店员正在打扫卫生。我选了一大杯无糖可乐,一只鸡大腿加薯条。春的先生一个劲地道着欠:“本来应该请你好好吃一顿的,没想到就吃了一条鸡腿。”我举起那一大杯可乐,笑着对他们说:“这时我一生中吃的最好吃的餐了。”清凉甜蜜的可乐下肚后,我确实有了起死回身的感觉!
回到家,看见真和她先生正在清理车库。真没有等来任何来取我衣物的人。一大包一大包的新旧衣物和毛巾被褥堆在车库前,看样子只好都扔掉了。
好在她们两家开来的都是六人坐的房车,我就让她们装上尽可能多的东西带走。他们都像给自己家干活似的,我根本不用说一句话。眼看着垃圾没有了,车库的棚顶和墙扫得干干净净。快午夜12点了,我催真两口子快回家,因为他们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坚持把车库收拾完了才离开。
春和我一起把所有的包裹装上了她的车,她把车开到一个路边的捐物箱。箱子已满,我们只好把我的包裹都扔在箱子旁边。我暗暗祈祷天不要下雨,我那里有值500元的衣服,还有一些新衣新鞋从未动过,如果能救助了穷人,我就没有太多的遗憾了!
午夜已过,我送走了春夫妇俩。只有邻居们门前昏暗的灯伴随着我默默地站在那里。我两腿发软头也发晕,只是暗暗地告诫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我还要擦玻璃,洗地毯。明天早上8点钟,买主还要再来验收。她提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因为她七月七日下午来验收时,我这里还是一片狼藉。
脑海掠过七月七日发生的事,不哭的警示突然崩溃。眼泪像串珠一般落在地毯上。“朋友,如果我没有朋友会是什么结果?”我无法想象。
“朋友”这个词有太多的定义。志同道合的可成为朋友,情意相投的可成为朋友,为艺人捧场的是浮萍朋友,商场上周旋的是较量朋友,饭桌上较劲的是酒肉朋友,不亲不疏的是君子朋友。我今天才懂得,“朋友”是一个不能轻言的词。只有那些在你遇到困难时,给你排忧解难的人,才配叫朋友!
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情是永远也忘不了的。这就是我的一件事。什么是真正的朋友?可谓:
相逢话机无需投,难中倾臂移章州。
转去夜幕无灯处,晓时光闪划天宙。
(二零二一年,记于佛罗里达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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