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草炉烧饼

来源:未知 阅读: 2024-05-15 10:17 我要评论



烧饼,是乡人舌尖上的一种不可或缺的味道。尝惯了城里的烤炉烧饼,友人推荐去品一品草炉烧饼,就开在市内老街南门入口附近,店堂不大,容夫妻两人。夫家姓王,承继家业37年。待到生意稍歇,获准进店观摩。 

切酵团、揉圆条、掐剂子、包油酥、包馅心、滚响子、涂色油、撒芝麻……动作行云流水。粗看饼胚制作与一般烧饼无异。不过王师傅说,里头讲求的道道不少。发酵,要用酵头子自然发酵,搓条、放条、涮料、上芝麻,都有讲究。不一会儿,案板上一个个烧饼坯子排列有序,等候入炉。 

店铺一侧角落有一口明晃晃的炉灶,约莫半人高,炉身向里横卧,炉膛深度足有一条半膀臂那么长。炉膛自上一波烧饼出炉后一直处于预热之中,不时往里面添一把麦草。 

最惊心动魄的是人往进钻出的场景。我的目光停留在王师傅戏称“两鬼把门”的炉口。 

王师傅双手沾上水,拿一只饼坯,拍打几下,使底部沾上水,半仰着探进炉膛内,一只一只依序往炉壁上贴。出入炉膛的过程中,无论寒暑,王师傅都是赤膊上阵,有时还需将身子完全探入。一不留神,触碰到哪一个部位,轻则起泡,重则留下斑痕。我惊讶于王师傅上身和双臂被火烤得几乎找不到一根汗毛,他笑道:“早就让太上老君的八卦炉舔光啰!” 

饼胚上壁后,王师傅用火叉挑着一头着火的麦草把,伸进炉内,围贴着烧饼舞动。他双目紧盯炉膛,不时拨弄火苗。两个草把后,已有八九分熟。为防止有的地方火力不济,又将落下的高温草灰挑起在炉膛内上下反复抖落,直到炉壁出现黄灿灿的一片为止。 

该起获了。王师傅右手执一长铲,左手提一深篓,伸进炉膛,精准地夹起一块烧饼,放到篓里,旋即再去夹另一块,一起一落,数十个烧饼在篓里叠起了罗汉。篓子递到妻子手里,妻子按照形状和记号,在售台前的竹匾里摆起了田字格。一锅既出,一锅紧跟。王师傅为炉膛续上麦草,开启又一轮“肌肉记忆”。 

刚出炉的烧饼,热气四溢,能嗅出几分麦草香。草炉烧饼的吃法很特别,把饼面托在掌中,手上扯劲撕饼的底板,慢慢用牙切,在口中腾挪多个回合再吞咽。吃面子的时候,再把它裹起来,放到嘴里嚼。一扯一切,一裹一嚼,保准能吃出原汁原味的草炉饼香。我循王师傅的指导,麦香,柴火香,芝麻香,馅料香,在反复的挤压咀嚼后慢慢弥散开来,一齐在舌尖上奔涌,感觉着实不赖。 

夫妻俩每日凌晨三更就到饼铺忙活,数十年如一日。原本店铺在城郊,后来老街引进老字号,把这颗沧海遗珠给请了进来。由于地处核心景区,面对一波波游客,白天几乎片刻不得安闲,每日的产出达千余只。在这里,我领略了“守”艺人一张一贴、一挑一舞、一拨一抖的虔诚和执着,更体味到“一事精致便能动人”的那份自信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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