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作协于2018年11月11日上午在树荫行政管理中心,特别邀请诗人,画家,同时又是华府作协的前会长张郎郎举行演讲。华府作协会长陈小青主持了演讲会。
提到张郎郎,他在北美华人乃至世界华人中有着很高的名气。他的父母是延安时期的老革命。父亲张仃是共和国国徽主要设计者、开国大典的设计人、著名的书法家和绘画大师,曾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院长;母亲陈布文是作家、教师,曾是周恩来办公室的机要秘书。张郎郎,1943年出生于延安。他自幼喜欢写诗、写作,先后出版了《宁静的地平线》、《郎郎说事》等文集,1987年小说《老涛的故事》荣获《中山文学奖》最佳中篇小说奖。他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美术理论系,后留校任教员,院刊《中国美术》、《世界美术》编辑,后来曾任《中国美术报》副董事长;《九十年代》杂志专栏作家;他在康乃尔大学、海德堡大学汉学、普林斯顿大学和华盛顿美国国务院外交学院教授汉语及中国文化。张郎郎一生中的遭遇以及他之后努力重起,更是吸引了很多华人。大约有50多位华人参加了张郎郎的演讲会,其中有几位十几年前与张郎郎在美国外交学院一起工作的同事。
从小就擅长讲故事的张郎郎不用讲稿,没有幻灯片,手持话筒,面对听众侃侃而谈。
他首先从北岛和自己的故事讲起。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他与北岛两位诗人在北京幸存者朗诵会上因缘际会,从此有了一生的友谊。北岛开始写诗是受到郭路生(诗人食指)的一首著名诗歌“相信未来”的影响。而“相信未来”这四个字又是张郎郎与郭路生临别时的赠言,郭路生由此灵感启发而感慨成诗。
北岛是文革后期兴起的朦胧诗派的重要代表,他最著名的诗歌如《回答》、《一切》、《宣告》、《结局或开始》等,表达了在文革中成长的一代人信仰失落后的批判与否定、怀疑与茫然。北岛的诗歌冷峻、思辨,有很强的批判性和思想能量,总是在悖论与断裂中探寻乃至拷问着人类、时代乃至自我的真理与价值。他多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曾到了最后表决阶段,由于优秀作品的数量少而功亏一篑。
张郎郎讲到,北岛诗歌很尖锐,其实他人很老实,不善言谈。他的前妻邵飞曾评价北岛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丈夫。他现在的妻子甘琦北京大学毕业后到美国留学攻读经济学。她回国后在北京中关村开办了中国第一家民营纯人文学术书店,万圣书园。甘琦在美国遇到北岛,迸出爱情火花,结为夫妻。
甘琦很有经营头脑。张郎郎说,她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社长,与英国牛津出版社合作,业务搞得风生水起。这为北岛专心创作提供了良好的经济支持。张郎郎笑着补充道,作家要写好文章,同时也要有好的经济基础。
北岛曾任香港中文大学教授,定居香港,现已退休。他患过脑梗,经过多方治疗,恢复得不错。他现在更专注于组织编辑工作。他还积极劝说张郎郎写自传,连题目都替他想好了。
讲到这里,张郎郎话题一转,谈起了大家关心的“太阳纵队”。
张郎郎学生时代爱好写诗并有天赋。在母亲的鼓励下,他和几个同伴1962年在北京外语附中成立了文学沙龙,“太阳纵队”,当时有十几个成员。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张郎郎解释道,在那个时候,不少欧洲的文艺作品,诗歌小说电影进入中国,对他们产生了影响。当时他们还年轻,有着创作的冲动,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即将升起的太阳。再加上灵感来自西班牙内战时的国际纵队,就有了太阳纵队的名称。
张郎郎讲,他们当时即不是革命,也不是反革命,只是不革命。而这文艺沙龙是给他带来牢狱之灾的重要原因。加上其他的原因,张郎郎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抓入监狱,判了死刑。当时有人传话给他的女朋友,要她不要再等张郎郎了。在狱中,张郎郎与遇罗克被关在同一牢房。遇罗克给他讲哲学,他给遇罗克讲文学和美术。两人由狱友成为朋友。遇罗克的弟弟也参加了今天的演讲会。
据说周恩来了解到他的案情,问到既然说他是法国间谍,那他的上线下线是谁。审查组说不出来,周恩来当即批示,留下活口。这使张郎郎迎来了生命的转机。
有听众问,在监狱的死牢里,你是如何挺下来的。张郎郎回答说,他一生中遇到挫折风险无数,但他是个乐观主义者,总是相信未来。即使在监狱里,他也是给别人讲故事,教大家做游戏,找乐趣。他认为,人从宇宙中来,回宇宙中去,高高兴兴是一天一辈子,悲悲切切也是一天一辈子,那为什么不高高兴兴地生活呢。
又有听众问,他在监狱里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张郎郎说,如果说感触,他觉得是年轻人遇到挫折困难甚至危险,只要不自暴自弃,总是可以慢慢地挺过来。
受父母的影响,张郎郎对绘画很有兴趣。他的父亲虽然是著名的画家,但不希望他也学绘画。所以他先是报考了上海外语学院。当时中央美术学院只招收十名新生,他也去应试而且考上了。他认为学绘画更符合他的意愿,于是中国就多了个画家,少了个翻译。他2017年在清华大学举办了个人画展“一个文人的从心童画”。
有观众问,在他的画中经常出现猫,是否有特殊的含义。张郎郎说,他家喜欢养猫,养了很多年猫。文艺创作,写诗也好,绘画也好,要表达熟悉的事物和意境才能出神入化,才会有自己的特点。
有观众请张郎郎给自己的诗歌归类。张郎郎说,文学艺术不像科学有量化的标准,文学艺术与时代背景紧密相关,而且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更加显现出它们的价值。
尽管演讲会地点寻找不易,出席者却异常踊跃,以致椅子不够、有人只好站着聆听。尤其互动热烈,提问持续了几十分钟,张郎郎有问必答,讨论范围很广。
人们带着对张郎郎和北岛那批人更深入的了解,在议论中逐渐散去。会后十几名与会者在附近中餐馆与张郎郎会餐,进一步与他交谈。大家对张郎郎的演讲印象深刻。文学艺术与时代息息相关,是历史长河中滔滔波浪上不断闪烁的浪花。它们跳跃,它们闪亮,然后又与波浪汇聚在一起。历史的长河中有险滩,有曲折,只要相信未来,不畏艰险,世界就会越来越美好。
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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