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海子处在什么样的诗歌氛围中呢?

来源:未知 阅读: 2019-03-27 15:34 我要评论

很多长我们一辈的文学青年,都曾经有过一段迷恋、模仿海子的时期。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份隐秘的诗歌友谊。海子,这位永远年轻的乡村教师,以直接、粗糙而极富质感的天才语感,擦拭出现代汉语的光泽,也擦亮了年轻人对世界与存在的直接关联。

只是渐渐地,海子成为需要被克服的对象,这不仅是成长的需要,也来自一份清醒的认识:海子所处时代的精神氛围、海子的诗歌表达方式,已经不再可能。

诗人姜涛在《冲击诗歌的“极限”——海子与80年代诗歌》一文中,描述了那个充满激情的实验冲动与草莽气息的80年代诗坛,“都自觉不自觉地分享了一种共同的抱负,即要打破以往诗歌史提供的有关‘诗’的认识,在一个更开阔、更复杂的空间里,探索诗歌的道路”,也即“对可能性的追求”。

海子与时代的疏离,体现在他对“现代主义”所持的基本否定态度,在诗学资源上,他回溯到更远的浪漫主义,用姜涛的话来说,“海子复活了一种深刻的浪漫主义传统,即将诗歌的想像力等同于人类最高级的创造力。”在诗歌语言上,背离于80年代口语化的语言试验,他比诗友西川等人走得更远,诗中充满具有原型意味的元素形象。




海子手稿

尽管如此,海子依然紧密连接于那个时代“要刷新诗的定义、范围”的诗歌抱负。海子虽然以一系列抒情短诗为人熟知,但其抱负却在于对长诗的冲击:“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

海子长诗的内在悲剧性,已为许多人所分析,换言之,那样的写作方式,在海子那里本身已不可维持。即使是他那些带着原始、元素意味的乡村抒情诗,也逐渐变得不再可能。乡土在变化,那个荒凉、野蛮、美好的世界正逐渐变得分裂、复杂、凋敝。海子自己对此也有意识,在1989年那个最后的春节从家乡返回后,海子便对朋友说,家乡的一切都变了,很多熟悉的东西都没有了。或许一切,就像海子的诗歌一样,“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在我读书的那几年,乃至到现在,每年春暖花开的日子,年轻的读者们还是会一起纪念海子,会一遍遍读起他的那些诗歌。但我相信,很多喜欢过海子的人,像我一样,一度不愿意谈及海子。这其中,既有对某种热闹跟风的拒斥,也有来自内心深处的感知:与当年的青春写作记忆一样,海子似乎也被封存了起来。

然而,海子真的远离了吗?海子真的需要被搁置了吗?在疲惫的时候,我也会随手翻起书架上的海子诗集。再次读到他的句子:“你无力偿还/一颗放射光芒的星辰/在你头顶寂寞燃烧”,我会不期然想起奥登的诗句:“我们如何指望群星为我们燃烧/带着那我们不能回报的激情?”海子从未以诗歌要求更多,他想到的只是对那些滋养过自己想象的一切美好事物的无力偿还,我们对海子,又怎么能要求更多?




图 | 摄图网

在1989年那个即将离开的春天,海子在诗中不止一次地提及“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在他那首名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中一样,海子渴望“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想,“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的,正是诗歌本身带来的幸福。

那份幸福,我愿意把它理解为第一次读到海子诗句时的喜悦。那份隐秘的感动,不断刷新着我们逐渐昏聩、惯性的感受。“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海子似乎在生前就写好了自己的墓志铭。只是,隔着三十年的光阴,那太阳不再扭曲,不再暴烈,成为我们始终无以为报的激情。

(节选自腾讯“三十年过去,海子真的远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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