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祺是画花卉的,这幅画的是“丁香结”,题词是﹕“此画不中不西不今不古眼镜不知置于何所只能沿着感觉摸索为之以寄宁坤,” 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字是一副清秀的草书对联:﹕“宁坤客中饰壁﹕往事回思如细雨,旧书重读似春潮。”他在《七十书怀出律不改》中写道﹕“书画萧萧余宿墨,文章淡淡忆儿时。”五月十四日,我在沙田买到一九九三年出版的《汪曾祺散文随笔选集》,其中就有八篇忆儿时的文章,篇篇淡淡如细雨。但我不禁联想到“无边丝雨细如愁,”曾祺这样的性情中人,回思往事的细雨能没有淡淡的哀愁吗?
字是一副清秀的草书对联:﹕“宁坤客中饰壁﹕往事回思如细雨,旧书重读似春潮。”他在《七十书怀出律不改》中写道﹕“书画萧萧余宿墨,文章淡淡忆儿时。”五月十四日,我在沙田买到一九九三年出版的《汪曾祺散文随笔选集》,其中就有八篇忆儿时的文章,篇篇淡淡如细雨。但我不禁联想到“无边丝雨细如愁,”曾祺这样的性情中人,回思往事的细雨能没有淡淡的哀愁吗?
他的往事中也包括几年的“右派”生涯啊。他在一九九一年写的《随遇而安》一文中谈到他当“右派”的经历和感受。文章一开头就说﹕“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 真是“下笔如有神”!其实这淡淡的“微言”岂止是“细如愁”而已,他说“人到极其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这种比悲号更为沉痛的滑稽感。”文章结尾处,他终于慨乎言之:
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善良的。曾被打成右派的那一代人,除了已经死掉的,大多数还在努力地工作。……他们对世事看淡了,看透了,对现实多多少少是疏离的。受过伤的心总是有璺的。人的心,是脆的。 为政临民者,可不慎乎?
曾祺对政治并无兴趣,却一再被莫名其妙地卷入政治的旋涡。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文天才,他的心是脆的 ,身经数十年家国之痛,无论他多么宁静淡泊,他的灵魂能够不泣血吗?他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话﹕ “为政临民者,可不慎乎?” 言犹在耳,宛如春潮,他已经走了七年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