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历史，始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史记》从五帝说起，可见司马迁也弄不明白三皇是哪三位。至少有8种不同的三皇说法。我们姑且将其它非“正史”书籍中所载燧人氏、伏羲氏和神农氏视为三皇。燧人氏是传说中钻木取火的发明者，他结束了我们祖先茹毛饮血的历史。伏羲发明结绳为网，用于狩猎，进而发展蓄养。神农（炎帝）开创种植业。三皇时代还是部落文化，新石器时代。但古代音乐早在伏羲时期便产生了。相传伏羲不仅发明了中国最早的象形文字，而且发明了中国古代的代表性乐器琴和瑟。
神农衰，而轩辕（黄帝）起。黄帝为五帝之首。司马迁说他“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中国音乐的五声十二律，根据传说是黄帝所制定。
有了乐器和音阶乐理，自然便有乐曲的创作与流行。中国古代音乐的成熟是以春秋时代的韶乐为象征的。孔子游学至齐，听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赞其“尽善尽美”。
乐器的创造，乐律的制定和音乐作品的产生，构成中国上古音乐史的实质性内容。古代的乐器和乐律有文字可考。上古时代的音乐作品却没有流传下来。不过，因为儒家主张以礼乐治天下，古代有关音乐的理论不绝于书。
古代中国的乐器
古乐器最早的文字记载出于春秋时代。《诗经》和《礼记》中便有对周朝乐器的记录。大体说来，分为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种。下面以《诗经》所记为主，分别举例：
【金】钟、钲（zheng1）、镛。（编钟为博物馆中常见展品。镛为大钟。）
【石】磐（pan）、玉磐。（悬挂架上，敲击乐器，应早于铜质编钟。）
【丝】琴、瑟。（《礼记》中分琴、大琴、中琴、五弦、瑟、小瑟。为弹奏弦乐。）
【竹】籥（yue4）、篪（chi2）、竾（通篪）、萧、管。
【匏】笙、竽、簧。（匏，音pao。都是竹制吹奏乐。大家都知道“滥竽充数”这个成语。）
【土】缶（fou3，瓦器，打击乐。）、壎（同埙，xun1，吹奏乐。）
【革】鼓、贲（ben1）鼓、鼍鼓（鳄鱼皮蒙的鼓）、县鼓、应、田、……
【木】柷、圉。
在打（敲）击乐中，石质的乐器起源于石器时代，《尚书.禹贡》中有“泗滨浮磐”句，古注:“泗水之涯，水中见石，可以为磐。”同样的石材做成长宽厚度不等的块状，其敲打出的声音便不一样。当然，做出成套的乐器，敲打出12音阶的曲目，必然是黄帝制定出音律之后。日本奈良的兴福寺中有唐传“泗滨磐”，但那不可能是大禹时代的古物。我参观过台南的孔庙，庙藏编磐，据说乃清朝乾隆年间所制。其中有损坏，有些打不响了。
到了青铜时代，人们发现金属可敲击出清脆且传播更远的声响，于是以方片状的铜钲代替磐，初称为“铜磐”。又发现中空的铜钟音响更佳。于是有编钟。钲后来转变为军中所用。“鸣金收兵”敲的就是钲。至于木质的柷和圉，应该是最古老的打击乐。鼓类的出现当稍后。蒙皮为鼓，因此鼓为革类。
在吹奏乐中，篪为横吹的短笛。竖起来从一端吹奏的是管。单管为籥，双管并列的为管。至于萧，古时候的萧是排箫。一排竹筒16-24根，以腊填之，长短（空间）不一而声音各异。匏类的笙、竽、簧也是竹子制作的。所不同的是其内装了金属簧片。土属乐器之壎（或埙）是烧制的瓦质椭圆形乐器，边沿有供吹奏的孔。其上有用手指按住或放开以控制气流的孔。
当然最神奇的还是丝类的弹奏乐器：琴和瑟。琴弦少（5-7）而瑟弦多。先有瑟，后有琴。（《史记》上说，“舜作五弦之琴”。）相传伏羲做瑟有45弦。黄帝改为25弦。后者也是春秋乐器定制所依。瑟在中国失传了。韩国高丽朝（明初）从中国引入的瑟，25弦，中间一根弦不发声，余分前后各12弦，前12弦出低音部，后12弦出高音部。可以两指共奏同律和弦。筝后来才有，是代替瑟的乐器。琴弦少，因此需要以一只手弹奏另一只手按琴弦。即所谓抚琴。
上古乐器中没有琵琶和胡琴。这些都是后来从西域引入的乐器。
古代中国的音阶乐理
相传黄帝命乐官定五声十二律。（《吕氏春秋.古乐篇》）这个十二律就是十二音阶。古希腊也用十二音阶。人们谈到毕达哥拉斯关于数和音阶的音律理论，无不肃然起敬。声音的传播和声波振动频率相关。将一个8度音分成12个相似等分，其中的复杂数学关系在新石器时期便基本解决了。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么，东西方有交流吗？在物质条件那么低下的情况下，怎么交流？
所谓五声，即宫、商、角、徵、羽。到了商初，又增加了变徵和变宫二声，成为七声。必须指出的是，增加了这两声，并没有改变五声十二律的基本结构。下面是五声同简谱的关系：
宫（dou）商（rai）角（mi）变徵（fa）徵（sou）羽（la）变宫（xi）上宫
这里，变徵（fa）和徵之间，变宫（xi）和宫之间只有半个音阶。在键盘乐乐器上，这个关系是直观的。
人香
苏太太
木心有一首诗叫《人香》。他说从前的人各有各的气味，但现代世界的洗涤机把这些气味都洗掉了。地球本来是带着人香飞行的。
木心
我经常去的一个公园叫上李水库，那里一年四季都长满了各种植物，有各种颜色的三角梅，此起彼伏，似乎从不凋落。有开花如米的台湾相思梅，有光滑的树干上开的鸡蛋花，叶子外围洁如蛋白，里面色如蛋黄。有长得像韭菜一样的葱莲，一片片的葱上面开着零星的小花，那么漫不经心，像一个恬静的乡下媳妇。还有很多芦苇，绿的黄的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季节，只能想到埃及公主。
其实，上李水库的植物种类繁多，很多我都不认识。但无论怎么多，我想也多不过去那里散步的游客。估计每年去那里拍婚纱照的人都要比植物的种类更多。
可是我不关心那些人。那些花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她们美丽，她们安静地诉说着造物主的智慧。欣赏自然让人惊叹，让人放松。我可以像个孩子那样，奔跑着采上一朵路边的野花，然后忘记它。我可以像个诗人那样陶醉于美景，然后忽略它。但是人呢，我若认识了她，就不能忘记她，也不能忽略她。
如果把我提到太空观看地球，或许我能看到的不是绿色的植物，而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就像植物一样，遍布全球。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漂亮，有的丑陋。如果他们没有用洗衣机洗衣服，他们就各自发着各自的味道，整个地球闻起来像个五味杂陈的调料罐。想想吧，这样一个罐子在飞行，那是多么奇异的景象。
我们在飞行中经常并不认识。我们一起失去了味道。在我眼里，水库里出现的无数对新郎新娘并无差别，他们都穿着一样的白婚纱，一样的西装，一样有几个跑腿的摄影师。他们的区别被统一的服装消灭了。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植物都开一样的花，都长一样的叶子，我也就失去了它们。
但对于我自己，我知道，本质上不是这个问题。不是统一的服装惹的祸，就好像大家都失去了气味也不是洗衣液的错。我观看我的内心，我里面没有爱，我不想去多了解一个身边的人，我想让她模糊不清，我想让她只是个人，没有名字没有性格。我对她多一点了解，她就可能会像茵陈一样让我苦不堪言。他人的独特性是我无法承受的重。
我多想说，主啊，我应该爱人胜过爱植物。可是我又多么无奈地只爱了那些可爱的人，不可爱的就把她物化，让她像棵树那样站着，让她像柳絮那样飘着，我抬头看一眼，就走开。
主啊，唯有你，知道每个人的味道。即使洗衣液散发着薰衣草的清香，你仍然闻出了我的臭味！
人香
木心
在现代世界的都市里
洗涤机的良好功能
时常沐浴的文明习惯
统体洁净，不会有异味
多好哪——可是，从前
从前的人各有各的气味
其中某些个是极其好闻的
毛发的肌肤的暧昧馨息
我自小就为此陶醉着迷
少艾者清越悠曼有奶味
馥郁诡谲的是中年鼎盛期
噢，到二十世纪花失掉了芬芳
人亦随之而没有自己的嗅福
恐非洗涤机所能任其咎焉
地球本来是带着人香而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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