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乡愁

来源:未知 阅读: 2019-06-29 16:09 我要评论

这 是 心 理 学 思 想 史 的 主 题 ,“ 乡 愁 ”, 一 个 源 自 古 希 腊 的 语 词 ,“nostalgia”,它是双重涵义的微妙复合,其一是“回家”(nostos),其二是“悲苦”(algos)。在英语传统里,大约1920年代以来,这一语词的涵义演化为“wistful yearning for the past”(关于以往的惆怅之情)。我读志雄在瑞士的笔记,贯穿始终地感受到了这一层涵义。

我在香港大学经济系任教是1991至1996年,到港不久,就结识了两位上海朋友,其一是陈昕,其二就是张志雄。陈昕那时从上海三联调任香港三联,稍后又负责改组上海人民出版社,故而与我日夜探讨大业宏图。志雄那时主编杂志性的《财经》(丛书),至少从外貌看,很像后来胡舒立的《财经月刊》

回到北京,我与父母同住阜成门外大街,街对面是《IT 经理世界》编辑部,沿街向西走200米,有《经济研究》编辑部(月坛北小街),沿街向东100米,冯仑的“万通广场”刚建成,常可让我借用顶层那间巨大的监事长办公室会见记者,同时,万通一层楼新开业的麦当劳餐厅客人很少,是我最常备课及会友的场所。沿街乘无轨电车25分钟到沙滩下车,走几分钟就到沈昌文建成不久的三联邹韬奋图书大厦,那儿的二层楼咖啡厅也是我最常聚友聊天的场所。沿着万通广场的西街向南走几百米,月坛北街,就是吴稼祥的茶馆,我也常在那里读书品茗会友。与20年前的北京生活相比,现在的北京生活可说是“广袤的”并且是“荒诞的”——前者常用于描述自然景观,故需后者加以修饰。

志雄不久离开了媒体。后来,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王洛林主持的一次研讨会发言时,见过志雄,他那时应是华夏证券研究所副所长。大约在新旧世纪之交,舒立的《财经月刊》发表了著名的“基金黑幕”,主要作者是志雄,引发几位著名经济学家“围攻舒立”,也引出我那篇文“世纪之交,义利之辨”。也在那段时间,我与老友李剑阁闲聊时,听他感慨基金确实黑幕重重,以致我认为他因此而急于辞去证监会常务副主席职务。

再后来,我收到志雄寄来的“走读”系列丛书。古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现代人的忙碌生活中蜕化为“旅游”(周末游、五日游、七日游……),只是生活的装饰品,从而与“智慧”的关系变得十分可疑。志雄的走读,旨在深入体会当地的生活与历史,不仅需要预先做大量的“家庭作业”,还需要使旅行成为慢速的——任何能够回味的体验,要么刺激强度足够剧烈要么绵延时间足够长,走马观花很难有足够高的刺激强度,故而必须有足够长的绵延时间。志雄在瑞士徘徊月余,是能够回味的体验。




瑞士诸城邦,我最爱苏黎世。22年前,我携妻女漫步在苏黎世湖边,湖水清澈宁静,以致那些深处的鹅卵石似乎伸手可及。湖面上,天鹅与雪峰的倒影相映成趣。湖边的绿茵小径,蜿蜒伸向远方,游客极少,我俯身按着饮水台的手板,苏黎世的水,清凉微甜。偶然收入余光,饮水台对面的铁门,旧铜牌上写着“苏黎世心理学研究所”,像是荣格讲学的地方。百年之后,心理学的重镇仍是苏黎世,或许,只能是苏黎世。

我们必须从繁忙的日常生活中,如阿伦特所言,抽身而出,退居一隅,才可有沉思。或如古儒所言,静,以通天下所感。志雄从喧闹的上海到宁静的苏黎世,以他多年的阅历,以他敏锐的心性,很容易有所感通。志雄所感,通常写在他当天的日记里,发布于微信“朋友圈”。于是我能每日阅读,感受着他的感受。怀着乡愁,寻找家园。虽然,我们已无家可归。

海勒说过,现代人注定要在技术的意象与历史的意象之间徘徊。现代人的情感困境在于,他们其实无家可归。若依深层心理分析,或可称为“怀旧情结”。又如吴晓东的描述,这是现代人的悲凉,从都市守望麦田里逝去的父亲的背影。

望着乡间父亲逝去的背影,回到开篇,现代人的乡愁,基调是苦涩的,却有更深沉的悲剧色彩。因为,现代性本质上不允许重建任何传统。毁灭与创造共生,凤凰涅槃,现代性只存续于这样的过程中。以往百年,中国人的悲剧在于,他们投身于或被卷入这场宏大的现代化运动,自我放逐,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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