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

陪伴父亲的最后时光

来源:未知 阅读: 2023-10-26 08:44 我要评论



多年来,每逢父亲祭日这一天,痛苦的思念便愈加强烈。那段不忍回首的往事又涌上心头……

在医院陪护期间,停不下的脚步如同上满了发条的钟表,紧绷着的神经焦躁而不安,品尝了人间的冷暖和酸甜苦辣,也目睹了不少生死离别的场景。很多时候,来不及喘息,又急匆匆奔赴另一个地方。时间对于我,即便是一个寻常的午睡,也变成了一份奢侈。困了,就进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刺激一下因疲倦而麻木的神经,瞌睡消失后,接着忙活。

有时三更半夜趁父亲睡熟后去丢垃圾或打开水。灯熄后的医院走廊里,从病房门狭长的玻璃上,透出暗淡昏黄的灯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人都睡了,死气沉沉的空气,凝滞得可怕,像铅一样压在心上。寻思病房里的那几张床上,睡过多少个去世的人?他们临终前痛苦而无助的面孔,以及家人陪伴时焦躁的神情,仿佛在我眼前晃动。

父亲始终明白得很。“癌症”二字,一直没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一直强忍着疼痛,勇敢而坚强。可是在深夜里,我还是在无意中看到他偷偷抹过眼泪,我与父亲两人明白,只是都不愿说出来罢了。我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接受父亲肺癌的事实,想象往后的日子,更不敢揣摩父亲的心理感受。所幸,父亲尚在,这便是最好的安慰。

出院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被疾病折磨得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声音嘶哑,动作也颤颤巍巍的,平时穿的衣服更显得空空荡肥大。胡须却长得飞快,本来就瘦削的脸庞,在花白胡子的映衬下,显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我知道父亲陪伴我的日子不多了,他说,感觉脊背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烧烙着。父亲时而坐着,时而侧卧,时而合衣用头抵着墙壁,连睡一个囫囵觉的愿望也被癌魔彻底剥夺了。“杜冷丁”从一天注射一次,逐渐变成了两次,甚而三次。不能频繁麻烦村里的医生,我硬是壮着胆子学会了注射。

“杜冷丁”是管控药品,一个医院里只有两个主治医师可以开处方,且每天最多不超过三针。没办法,只能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一次医院,十多里的路程,风雨无阻。疼痛时,看着父亲紧锁的眉头,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紧咬着颤抖的嘴唇努力克服的样子,我们却无能为力。“三儿!还是让我走吧?我受不了了,让我早走也是你们尽了孝心了。”但我只是噙着泪水苦笑着摇头,纵有千言万语,却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我没有让父亲离开的权利,父亲也失去了自己离开的能力,世事就这么无奈。

看着父亲实在抗不过去,我就淘来中医古籍自学,自己研制内服和外敷的中药治疗配方,权当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内服药还好,不管怎么难以下咽,父亲都喝下去。外敷药就不行了,由于是液体,涂上一会儿就干。怎么办呢?我就用纱布叠上好几层,再用胶布在四周固定好,往纱布上洒药水,能二十四小时保持药力和湿润。真的是意想不到,疼痛居然慢慢地减轻了,那种烙铁烧烙的感觉也变得没那么炙烤了。于是,逐渐减了“杜冷丁”的注射次数,直到完全不用。谢天谢地!父亲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往后的日子里,虽然父亲在饮食起居上有了些许起色,但也只是些许而已,终究是病入膏肓,再无回天之力,身体还是一天天慢慢瘦弱下去。

真想留住这短暂的,哪怕不算幸福的时光啊!亲情总是让人那么留恋,总是让人那么不舍。两个月后,父亲在没有多少痛苦的情况下,匆匆走完了他六十九岁生命的最后里程。

天堂里没有疾病和伤痛,愿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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